我達達的馬蹄，是美麗的錯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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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秋雨說：『西湖即便是初遊，也有舊夢重溫的味道。...摩挲中國文化一久，心頭都會有這個湖。』

在我有限的中國旅遊經驗中，玄武湖比西湖美，但玄武湖就只是湖，西湖則是夢。如余秋雨所說，這是與中國文化有過摩挲者，心中的一池夢幻湖。

西湖身繫中國兩大詩人文豪，一位民族英雄，以及三個傳誦幾世的動人愛情故事，怎能不令人神往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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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堤、白堤的事蹟我們都知道，東坡與白居易分別於此築了兩座長堤，這兩座長堤代表的，不是兩位大詩人的才情或成就，而是他們的人文情懷。在人生一個踉蹌下，來到杭州這麼個小地方，沒有埋頭寫怨忿詩，只四下觀看，體恤民生，所以築下堤來。白居易疏通六井，築了白堤；東坡則將清除的淤積，拿來築成蘇堤。東坡學士之有智慧，於此可見，於「東坡提樑」的發明亦可見。東坡的文學情操是民胞物與的，是卓越以致從容的。而白居易離開西湖時，對著滿堤相送的百姓，留下一首詩：『稅重多貧戶，農飢足旱田，惟留一湖水，與汝救凶年』，詩句感人，足見詩人心中的大關懷，無關政蹟或聲名，就是單單純純為民生疾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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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族英雄岳飛也葬身西湖旁，岳王廟在西湖西北角。想像走在西湖岸上，會有人吟起：「三十功名塵與土，八千里路雲和月」嗎？想必不會了吧？早在陸游時期，便已是：「暖風勳得遊人醉，直把杭州作汴州。」。難怪魯迅認為在西湖流連忘返或安住下來，是件消磨志氣的無聊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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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西湖有關的故事裡，我最喜歡的，莫過於白娘娘了。西湖三怪，斷橋不斷，長橋不長（梁祝十八相送），孤山不孤（歷代皇帝的御花園），其中斷橋不斷指的就是白娘娘的情長。根據故事，白娘娘與許仙在斷橋相識，水淹金山寺後，又在斷橋重逢。一個虛構的故事，卻有了「實景」，怎不令人對江南人士的文思與想像力感到驚嘆呢？

雷峯塔於1925年9月倒塌，有傳聞真有人看到白蛇自塔中飛出，彼時法海偈語：『西湖水乾，江湖不起，雷峰塔倒，白蛇出世。』果然成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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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動人的故事，則是真人真事，江南名妓蘇小小生前等不到情郎，死後葬在西泠橋邊。她說：生前等不到，但願死後能等到。香消玉殞那一年，才十九歲。我懷疑後代傳奇小說中出現的痴情名妓故事，原型始於蘇小小。（特此聲明一下，蘇小小既不是跳江，也不是自盡，是真真切切害了相思病，病重而亡）

關於蘇小小，余秋雨有這樣的描寫：『在我們這樣一個國度，一位妓女竟如此尊貴地長久安享景仰，原因是頗為深刻的。...在她面前，中國歷史上其他有文學價值的名妓，都把自己搞得太逼仄了。為了一個負心漢，或為了一個朝廷，顛簸得過於認真。只有她那種頗有哲理感的超逸，才成為中國文人心頭一幅秘藏的聖符。』

西湖多煙雨，不料與之有關的女性故事皆熾烈，另一位葬在西泠橋邊的，正是吟罷「秋風秋雨愁煞人」慷慨就義的秋謹。


註：趕赴江南，不是沒趕上春，是早了春一步，清明才是桃紅柳綠的時分。
達達馬蹄，匆匆忙忙，雖未能賞花，卻看盡西湖嫵媚。

	春來江水綠如藍	三月的柳絮不飛	花港觀魚
	人生只合江南老	夢入江南煙水路	花港觀魚
春風又綠江南岸	三罈印月	白堤	蘇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