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有笨熊

早上到醫務所驗血，抽了號碼牌，便坐在一旁，邊看書邊等著。

看沒兩行，門口匆匆衝進一位身著黑色運動服還斜背著背包的中年男士，一個箭步跑到櫃台前，正要說話便被護士小姐打斷：”Please take a number!”，男士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沒聽到，一股腦兒低著頭在斜背著的包包裡翻來翻去。護士小姐沒理他，逕自處理著早先站在一旁的老先生的資料。
雖是一大早，醫務所卻也擠滿了人，想必都是趕在上班前或送完孩子來作檢驗的人。中年男士擋在窄窄的走道上，一直低頭在翻他的包包，看他急的樣子，想必落掉啥資料或證件了。

此時裡面出來一位年紀蠻大的白人護士，啊！我認出她，是當年幫我接生的護士，濃妝豔抹及紫紅色的指甲一如當年，只是臉上皺紋更多更深了。老護士大概還有下床氣，不耐地推開擋在路上的男士，口裡唸著：”Please stand to the side.”

男士被推了一下也沒會過意，仍然很專心地在找他的證件。

門口進來另一位穿著運動服的中年女子，問他：「到你沒？」

「呼，找到了！」果然在找他的醫療卡。兩人目光交接一下，應該是夫妻，男士又往櫃枱去，把一堆單子和醫療卡推到小姐面前。老婆在後面問他：「到你了？現在46號，你幾號？」，「你沒拿號碼牌啊？」，女士的聲調提高了。

「我去停車，叫你先進來拿號碼，結果你沒拿？」

「在那裡拿？」

「這裡！！」女士從男士面前的號碼機，用力抽出一張號碼丟給他，氣得坐下，就坐在我旁邊。

到男士了，小姐問：”Did you eat or drink anything this morning?”，小姐問了兩次，男人都沒回話，小姐最後邊比著吃東西的手式邊問他：「Did you eat or drink anything this morning?」，男士滿帶笑容地比了一個刷牙的手式，邊說：「刷過了！」，小姐一臉狐疑。小小等待室所有目光都投在這兩人身上。

女人坐在位置上，大聲叫著：「她問你早上吃東西了沒？」
「哦！我以為她問我刷牙了沒？」
「她管你刷牙沒要幹嘛？」

唯一聽懂中文的我，實在忍不住就笑出來了。
女人看著我，又是好氣，又是不好意思地說：「妳看看，答非所問！真是隻笨熊！」
我笑，安慰她：「都這樣！都這樣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