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自己蓋造一座天堂
朋友因為已分手八年的男友突然打電話約她見面而有些猶豫,照理說他們緣份、情份已盡,沒有什麼要再見面的理由,朋友說,當初他們不是吵架或鬧翻而分手,而是男友突然不告而別...在她以為他們感情正好的時候。
「妳知嗎?無邊無際的等待與猜疑與不明白,那種往死裡去找答案也找不出來的痛苦,足以把一個女人的自尊與人格銷磨變形,連自己也認不得自己。」朋友像從死裡回生似地談著死境的幽黑。
「會在心裡翻攪,就是有想見的意念吧?所以才會有拉扯? 」我問。
「最強烈想見的時候己經過去了!曾經幻想過,如果有一天遇見他,一定要狠狠地搥他兩拳。但大部分時候,我總是夢見見著他時,抱著他大哭一場。」
「所以他的出現令妳覺得被安慰?」
「聽到他的聲音時真的很高興,像渴求已久的某個缺口,突然被補給了。」
「那麼?又怎會不想見?」
「生氣他居然可以那麼若無其事地出現,好像這八年不曾存在一樣。」
「還恨他嗎?」我傻傻地問,她幽幽地回答:「太久了,有恨也淡了。」
「還愛他?」,她笑:「太久了,愛不來了!」
「所以,會見他嗎?」
朋友迷離的眼神望向遠方,說:「我怕他把我帶到天堂,又把我重重地摔到地獄。」
「那就為自己造一座天堂吧!」,我說:「天堂不在妳以為的遠方,而在妳的頭頂! 」
想起喬治桑塔耶納的話,於是告訴她:「一直依賴或壓抑著過往的感覺過日子,無論愛恨,總是莫名的遺憾。倒不如見著了,讓記憶裡的感覺或被破壞或被重建,或許可以更釋然。」
「見著又如何呢?我們回不去了!」
「何必一定要回去?看見彼此安好,不也是很美好的感覺?」(大海不必定然有彼岸,不是嗎? 一洋蔚藍便足以慰藉乾涸的靈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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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兩天我遇見她,她說他們見面了。
「還好嗎?」
「都老了。」(都八年了還能不老?要有孩子,都小學二年級了。我心想,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?)
「我們像老朋友一樣,在海邊的小cafe消磨了一下午,聊家常,聊台灣政治,」
「聊從前嗎?」我好奇地問。
「 沒有,那些對現在的我,已經沒有意義,也不重要!」
「妳自己感覺如何呢?都好嗎?」
「很好!有一種古今多少事,盡付笑談中的釋然。雖然我知道我只是他旅途的一個風景點,但心裡很自在,也很坦然。」
「他呢?他感覺如何?」
朋友笑了起來:「管他呢!天堂在我自己頭頂,不是嗎?」
看來,她開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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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讓我們為航行而航行吧!投身於這無垠大海並非錯誤,錯的是幻想我們能到達一個彼岸,錯的是認為大海並非無限,而是被僵死的陸地所環繞包圍。』
『他們重新出海,去尋覓大洋那邊的另一塊土地,那塊叫天堂的土地。每晚,他顫巍巍地手指著夕陽西下的地方,卻沒有看到天堂就在他的頭頂。』
『他們重新出海,去尋覓大洋那邊的另一塊土地,那塊叫天堂的土地。每晚,他顫巍巍地手指著夕陽西下的地方,卻沒有看到天堂就在他的頭頂。』
--喬治桑塔耶納(George Santayana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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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海不必定然有彼岸,航行只為航行而不為靠岸;天堂不在手指指著的不可知遠方,而在抬頭便可見的頭頂,或近在自己心上.....於是我想到信仰,所有的追求不必定然有個天國在等待,所有愛情的付出,不必定然有回報。如果航行時的奮鬥與用力,在生命中留下了輝煌,那怕只是過程,或只是回憶,它都能是自己的天 堂。
好感人的故事!
ReplyDelete2008.10.7.
以前,我會以為緣盡情滅的男女朋友,想再見面的最初意念,總是心底尚有一絲絲愛戀吧!
ReplyDelete妳的朋友,也許不是不愛他了...而是只愛屬於她自己的那份愛!
無妨,女人自己開竅了就好...
照這麼說來
ReplyDelete我是否該放下行囊,回頭是岸?
不對,本就在岸。
也不對,本來無一岸!
Meggie,值得慶幸的,不是仍然愛(或不愛),
ReplyDelete而是多年來,她總算可以主觀地看待自己的感情,而不是視對方的態度決定。
師弟,你奮勇航行中嗎?
ReplyDelete如若不然,先別想「岸」吧!...^^
故事中的女主角是忽忽嗎?
ReplyDelete忽忽那會這麼婆媽?...^^
ReplyDelete時間悄悄削下青春的光鮮,刻痕卻也成就成熟的智慧。遠了,瞇起眼濛濛看細細思,都成此刻抽象的故事。
ReplyDelete離開此刻,沒有天堂、沒有幸福,只是傳奇與想像。
是啊,有些故事盛在回憶的杯裡,慢慢的、小口小口地啜飲,隔著遠年的距離,也無風雨也無晴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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